36岁生孩子,现在儿子15岁。刘莉莉是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教授、博士生导师,也是教育部中学校长培训中心副主任。“我幸福着,但我也痛苦着,”她从事了20多年的校长培训,有着过母亲节的骄傲,却也走不出一种焦虑。“作为家长,走不出的焦虑是神兽与你斗智斗勇、越来越强大……”刘莉莉笑言,“我们怎么没那么幸运、没有‘别人家的孩子’呢?”
因为,你家那个“后浪”,不是人家的“后浪”。
周鸿、刘莉莉、徐俭、李艳萍(右起至左)等与中外校长、学者们在研讨中。
靠高升学率赢得社会认可,已成“前浪”
5月10日母亲节,刘莉莉在“遇见未来,为未来而教育”的主题研讨会上分析称,孩子分两种:一种是“经约型”,就是经济地管理、经济地教育,有约束;另一种是“博望区”,广泛地体验,没有约束,“放纵也能够成功,也可能有足够的失败,但失败也失败不到那儿去。”她笑言。
刘莉莉自认为属于大概率区的家长,其实70%的家长很焦虑。她承认,“我能不焦虑分数吗?我是博士后,最后成为大学教授,知道爬到这个位置,需要靠分数打拼出来——没有了分数,我会苦恼;有了分数,我也会苦恼。”
其实,未来学家托夫勒强调,人为什么会有焦虑无非有两个原因,一个是对向上爬的欲望,另外一个则是不要往下滑的恐惧。家长无非也是两种,一种向上爬的欲望不断强化,还有一种防止向下滑的持续恐惧。“我儿子刚开始学钢琴,考过6级的时候跟我说‘妈妈,将来我要当钢琴老师’;如今,初二学生的家长还能这么淡定地说?你还能当钢琴老师吗?”
但作为教育学者,刘莉莉不停反思着自我、反思着教育。在长期校长培训中,她也发现校长需要追求的是办一所名校,并成为名校校长。往往,名校靠什么让人家来相信?——高升学率。“但是,如果一个学校仅仅定位在靠高升学率赢得社会的认可,可能已经out了,叫‘前浪’;”刘教授直言,“‘后浪’,需要的是接纳和包容。”实际上,不难发现从伊顿中学到哈佛大学,世界名校们的学生既能出总统,也能出艺术大师,一定是多元的。
孩子也是多彩的,接纳每个学生的多样时,家长需要欣赏,校长需要欣赏,要默认一种价值观:接受每个人有不一样的精彩。她说,“只有这种价值观,不仅仅是口号,不仅仅是标语,不仅仅是规划中的一句话,而成为所有教育同仁一种自觉的时候,才能真正应对未来的教育。”甚至孩子得的病也是不一样的“病”,孩子需要不一样的呵护,不要让所有人都吃“感冒药”,或者都吃“降压药”。
事实上,所有人都需要思考未来,人的幸福指数不会随着收入的增加而提高了。刘莉莉十分坦率:“当你们的孩子不会再为房奴而焦虑,他焦虑的是什么?——能不能有丰富的情感、充足的内心。”
同届同校,最高分最低分可能差100分
“如果我再去办一个学校的话,要培养我们的孩子,希望他们尊重、包容。”上海世外教育集团总裁徐俭也非常认同“包容”。他说,要尊重别人比你强的地方,反过来就是不要“羡慕、嫉妒、恨”;同时要包容别人不足的地方,那才有合作沟通的基础。
徐俭举例,原来讲“世外”有3个班:境内班、双语班、国际班;“现在我们不谈这个,更多用的一个词叫‘融合班’。”什么是融合教育?过去第一个阶段的国际教育就是“拿来主义”,纯粹地全盘引进……而每种教育背景都有各自的长处,都有各自适应的办法,所以未来教育是一种高度融合教育,是东西方文化、教育内容、教育经验、教育方法不断融合。
同为女性教育工作者,立洋教育创始人李艳萍认为,近代以来的教育确实存在相对固化的模式和方法层面的弊端,与当今社会契合度并不高。目前,立洋也尝试打破常规教育模式,以家为核心,通过教育管家方式,为孩子设计个性化的学府教育。总体上以商科为特色和基础,同时覆盖艺术、科技、人文等领域,实行一人一课表,为学业、生活、升学、职业、心理提供解决方案。
同场交流的上海纽约大学中方招生办主任周鸿接过话题,他长期负责招生工作,从华东师范大学到上海纽约大学。应聘之后,他问美方校长一句话:“我的招生工作达到什么样的目标,你才认为我考核合格?”
他坦言,之前在体制内高校任职,和校长汇报说今年录取的最低分比去年提高了1分还是2分,“只要每年有进步,说明我的工作就达到目标。”或许清华北大招收的学生首先是各地状元,但哈佛耶鲁这样的学校录取的学生并不是各个国家、各个地区的状元。
解放日报·上观新闻记者了解到,上纽大走过7年招生选拔过程,选出了大概1200名左右的中国学生,已经有三届学生毕业,第四届学生今夏也要毕业。“如果单凭分数来看,我们中国学生的高考成绩可能不是同龄人中最顶尖的那个部分,他们的分数分布范围比较大,最高分学生和最低分学生之间可能有100分差距,”周鸿透露,但他们都有相同的气质,相同的能力,“在4年培养之后和他们高考时的同龄人相比,无论思维、视野还是规划,我认为都成了其中的佼佼者。”
未来教育是不断改变的,需要更多融合性教育,对此教育家和办学者达成一致。
记者丨徐瑞哲
来源丨上观新闻